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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马克思和理解服务业资本
——回应赵辉的《商品和服务》
赵辉先生的《商品和服务 ——兼评胡景北<略论服务业资本>》(以下简称《兼评》),对服务劳动、服务产品做了大量论述,对马克思的有关观点做了许多阐述,本身是一篇在马克思理论的框架内讨论服务劳动、服务产品的很好文章。我同意《兼评》的许多看法。同时,在有关我写的《略论服务业资本》(以下简称《略论》的评论上,我又不能同意《兼评》的若干重要观点。这里,我将仅就与《略论》直接有关的评论,说说我的看法。
1 服务产品在时间上的“存在性”。
《兼评》反复强调服务产品能够独立存在。作者说:“所有劳动的产品,都是物质产品。不论是有形物质产品还是服务产品,在人类劳动离开之后,或者被消费掉,或者即使不被消费掉,还会继续运动、会改变原来的存在状态,丧失原来的作为有用性的使用价值。因此,不管是有形物质产品,还是服务产品,其存在的时间有长有短,只有量的区别,没有质的区别。关键的是,它们是客观的,它们被生产出来后,独立于人们的感觉而存在,并且能被消费着感知,从而从中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人们需要它们,并进行交换。”在另一处,《兼评》作者又说要把“服务想象成某些可保存极短时间的作为生活资料的物质产品即可”
然而,在我看来,这样的想象没有必要。我们考虑有用的劳动产品。注意,不是所有劳动产品都是有用的。仅仅考虑有用的劳动产品,第一,它们最后都会丧失其有用性;第二,如果它们可以分类,在马克思的框架里,它们至少可以分为两类:人(劳动力)和非人物品。自然,无论人还是非人物品,就其一个个个体来说,都会丧失有用性。劳动力被消费了;工人没有体力和精力再上班,除非他先把自己的劳动力生产出来。非人的物品无论多么坚固,也都会磨损最后报废。如果这些会丧失有用性的产品对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对资本家是不可缺少的,人或者资本家就得不断地把它们再生产出来。
《略论》讨论的便是资本家如何或者如何参与把劳动力生产出来。《兼评》看来没有意识到人或者劳动力也是一种“劳动产品”;或者,它就否定人或者劳动力也可以经由资本主义方式生产出来。不过,《兼评》给我的印象主要是没有意识到人、劳动力也是劳动产品。这样,《兼评》就非得想象服务劳动生产出某种“想象产品”,然后人比如工人再把这样的“想象产品”买回家。买回家干什么呢?其实还是生产劳动力。因此,这样的想象在我看来没有必要。劳动力部分地就直接在服务业中生产出来的命题,不但具有逻辑的一致性和事实的关联性优点,而且也更简单。比如,一个因上班疲劳而去接受按摩服务的人,服务后立即感觉到精力重生,我们没有必要想象成该人先购买了某种“极短时间内存在的”物质产品“按摩”、然后回家去给自己按摩。因为,在这种想象中,事情就和该人购买了按摩器回家给自己按摩相似。这时,所谓的“服务劳动”本身也不存在了。可是,我们还是很难避免公众向我们提出服务业的问题。
当然,《兼评》把直接的劳动力再生产过程分为两段:第一段是服务劳动,生产的是我们可以“想象成某些可保存极短时间的作为生活资料的物质产品”,第二段是某种用这些物质产品直接生产劳动力的劳动。这里我们暂时排除不需要经过服务劳动过程的劳动力的再生产。《兼评》自然完全可以选择这个思路,但为此,《兼评》就应当把两段分过程分析完毕,让劳动力生产或者重新生产出来。这样,学者们才能够评论和比较,确定是把劳动力的直接再生产过程分成还是不分成两段分析更为妥当。
2 物化劳动和人化劳动在马克思的框架讨论问题
我们知道1.人虽然是劳动产品,生产人的劳动虽然也是一般社会劳动(特别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服务业内),并且也需要按照生活必要劳动来考虑用尽可能少的劳动生产出人来,但人是不可占有的:在人这个特殊商品中“物化”了的人类劳动(《略论》称为“人化了的劳动”)不可能被资本家占有;2.如果不考虑人与“非人之物”以外的事物,那么,资本家所能够占有的,仅仅是“物化”在“非人之物”中的劳动产品中的劳动。3. 不占有以“非人之物”的形态表现出来的劳动产品,资本家便无法占有劳动。4. 物化了的劳动,不能全部被占有,因为工人必须消费掉一部分;但是,占有了的劳动,只能是物化劳动。
《兼评》认为:“劳动是否物化不是对资本主义进行分析的关键,生产和再生产商品或服务的社会必要劳动才是关键”。就马克思理论来说显然不是如此。社会必要劳动是用来生产人还是生产物,对马克思体系来说是不言自明的关键前提。当然,我不敢肯定这对马克思本人是不是也“不言自明”。许多伟大的学者并不明了自己观点所需要的各种前提条件。马克思没有“言”,也许他也“不明”。但从马克思的整个体系看,劳动生产的人还是物之所以关键,是因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能够被资本家占有的仅仅是物。再多的社会必要劳动投入在人上,资本家也占有不得。
物化劳动当然不是指产品中有劳动的分子或者物质痕迹,而只是说产品经过了人的劳动。《略论》所说的人化劳动,指的也只是“非物之人”的生产经过了人的劳动。经过了“劳动”或者“被劳动”的物与人,都带有人的一般劳动。可什么样的一般劳动才能够被资本家占有,也就是说才能够成为被资本家占有的剩余劳动或者剩余价值呢?显然,由于人化了的一般劳动不可能被资本家占有,它自然也不可能成为资本家占有的剩余劳动和剩余价值。
《兼评》似乎没有意识到人化劳动。《兼评》虽然谈到物化劳动和“不能物化的劳动”,但没有说明不能物化的劳动是什么。
这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任何劳动产品中的一般人类劳动能否独立于人身而存在,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能否占有剩余价值的关键。所谓“独立于人身“,不但表示独立于劳动的施加者人身,而且独立于劳动的接受者人身。这是资本主义与奴隶制度的根本区别。马克思的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区别也来自于此。在考虑这一问题时,要从马克思体系整体出发,而不必打语录战。这也正是《略论》开首就明确表示不重视马克思个别言论的理由。否则的话,我们也可以用《兼评》引用的马克思关于“产品与生产行为不能分离”的言论“批判”《兼评》的“想象产品”违反了马克思的思想。
理解这个问题的另一个方面,是注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会把一种劳动变成生产或者带来剩余价值的劳动,但不会把一种劳动从物化变成人化或者把人化变成物化。资本主义方式会占领越来越多的生产领域,也把占领越来越多的消费领域,但是,资本主义方式不可能改变人与“非人之物”的区别,也不可能把人变成资本占有的对象。因此,除非《兼评》坚决不用“人作为劳动产品”的概念,否则就很难不考虑人化与物化的一般劳动的区别。当然,我也希望《兼评》作者能够不用这样的概念,在马克思框架内建立起劳动力再生产的理论。
另外,马克思认为剩余价值在总量上等于利润。假如要计量一个经济体系在某一段时间如一年的剩余价值总量,在马克思的框架内应当如何计算呢?显然,它应当是经济体系在这一年内生产的新产品的总价格,减去工人的总消费价格(再假定工人的总工资等于总消费)。在计算总剩余价值即总利润的时候,资本家会把“想象产品”的价值加上吗?这里显然没有想象产品的位置,也没有“人作为产品”的位置。资本家只能计算他们占有的新经过劳动的“非人之物”价值,马克思也只能计算资本家新占有的“非人之物”的劳动产品的价值。
3 社会必要劳动
《兼评》常常用社会必要劳动来讨论问题,因为只有社会必要劳动才产生价值。然而,一旦把《资本论》体系扩展到人的生产,社会必要劳动就不一定能够生产价值了。《资本论》限于物的生产,社会必要劳动都是生产物的劳动,自然也都是生产价值的劳动。《略论》在扩展马克思体系到人的生产时,面临的是生产人的劳动是否也生产价值的问题。《兼评》作者或者其他有兴趣的人自然可以对这个问题采纳不同答案并进一步分析人的生产。《略论》采纳的是否定的答案:生产人的劳动不生产价值,理由是人不具有价值,或者说劳动力的价值不是根据生产劳动力耗费的总劳动决定的。由此推论,生产人的劳动尽管是一般人类劳动,尽管是社会必要劳动,但它不生产价值,自然也不生产剩余价值。
当然,《略论》对此没有展开。后来对《略论》的批评,很多与此有关。但《略论》的这种做法,把生产价值的劳动仅仅局限于生产物的人类一般劳动(并且也是社会必要劳动),至今没有见到令人信服的在马克思框架内的反对意见。实际上,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篇所说的人类一般劳动、抽象劳动、社会必要劳动,都是针对物(商品的)生产说的。除了在哲学上讨论人的问题或人的生产外,马克思没有严格地系统地从经济学上讨论过人的生产。而在哲学讨论上,马克思更为强调的是人的自由,人对物的支配和在资本主义下的异化,马克思始终把人和物分的很清楚。《略论》现在的做法,和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到第三卷的做法,至少看上去是一致的。
4 服务业和资本主义
《略论》把服务业理解成资本主义的产物,并且在分析其劳动对象时仅仅考虑产业工人。这两个做法都受到了《兼评》的批评。第二种做法比较容易理解,因为是种简化过程。简化过程分析完毕后,再加入比如商业工人、服务业工作、资本家和其他人,应当是不困难的。从某些意义上说,是留给“后人”做了。当然,科学上有这样的事情,真正去把省略的东西加入原有理论,会得出全新的发现或者打开新研究领域的大门,甚至会得出与简化过程分析结论不同甚至相反的结果。就此而言,《兼评》的批评是有理由的。我还有精力,是应当进一步考虑巴其他各类人加入分析的。不过,因此来批评简化分析,却又是不恰当的,因为它否定了简化分析的必要性。至于把服务业理解成资本主义产物的第一种做法,我想,《兼评》的作者如果了解马克思为什么和如何把商业理解为资本主义的产物,就应当了解《略论》的做法了。毫无疑问,服务业、商业、工业的产生是由于社会分工的原因,但是,在这里我们需要一个动力机制,或者用非马克思的主流经济学的话说,需要一个微观经济学基础。这个动力机制或微观基础,就是马克思说的资本家对利润或剩余价值的追求。正是由于这种追求,正是由于历史上存在的服务业能够被资本家用做这种追求的工具,服务业才能够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继续存在甚至扩大。而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与马克思相同的意义上,《略论》把服务业理解成资本主义的产物。
这个问题牵涉到对马克思体系的基本理解,因此我希望《兼评》的作者能够再次认识地阅读马克思,把马克思理解正确。
5 服务业资本产生的原因
《兼评》强调服务业资本的产生原因不是降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价值。《兼评》说:“即使我们假定服务业公共消费的物质资料小于单个家庭消费的资料,服务业产生的原因,不是为了降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价值],而只是因为他提供了有需求的服务(。)”,是因为服务业资本家能赚到钱;“服务业的产生和存在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原因,不是因为要降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价值。”
对此,我要说的首先是,《略论》仅仅把产业工人作为服务业对象来研究,在这样的限定范围内,《略论》才说服务业资本(注意:不是服务业!!)产生的原因是降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价值。如果比如说《略论》把商业工人包括入服务业劳动的对象,把资本家也包括起来,相应的说法当然要作出修改。其次,在仅仅考虑产业工人劳动力再生产的情形下,《略论》也仅仅是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逻辑出发,从假设原先仅仅存在产业资本出发,在讨论服务业资本从产业资本中分离出来形成独立的资本类型时,指出服务业资本的产生来自于产业资本降低产业资本劳动力价值的要求。最后,但绝对不是最不重要的,是马克思的历史观。《略论》既然在马克思框架内写作,自然得持与马克思同样的历史观。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的历史使命是为人类未来的新社会建立物质基础(这当然也与“物化劳动”概念有关)。马克思重视的是资本主义如何扩大生产并且如何把生产物转变为剩余价值物、实际上也就是转变为未来新社会所需要的物质基础。如果马克思长生不老的话,他应当会进而注意到资本主义在如何扩大生产的同时,又如何尽可能减少被消费掉的产品(包括可变资本物和用于消费的剩余价值物)。可惜他不能长生不老。这样,在马克思的框架内讨论资本主义如何减少被消费掉的产品,就成了后人包括我们的任务。也正是在这里,和本文的第4点相联系,《略论》强调了物化和人化的区别,强调了服务业资本的功能,是减少已生产出来并被产业资本预定要生活消费掉的那部分劳动产品,而所减少的部分,便成为服务业资本的利润,也成为社会总资本的利润。因此,《略论》对服务业资本出现原因的讨论,既符合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使命的原理,也符合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实现自身使命的方式的原理。
《兼评》说:“即使我们假定服务业公共消费的物质资料小于单个家庭消费的资料,服务业产生的原因,不是为了降低产业工人的劳动力[价值],而只是因为他提供了有需求的服务。”《兼评》的这种说法,就类似“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的说法了。是的,服务业资本家提供了有需求的服务。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也按照《略论》的说法,应当是:他为着利润而提供这种服务;而他使用的服务方式,能够使他生产劳动力时“消费的物质资料小于单个家庭消费的资料”;因此他节约了劳动产品,如果这些产品物化的劳动不变即价值不变,而这些产品本来又多属于“劳动力价值”项目下的产品,那么,他降低了劳动力价值:另一方面,他节约下来的产品的价值又成为他的利润,并进而成为总资本的利润和剩余价值,这又一次意味着他降低了劳动力价值。当然,如果同时考虑资本家或者其他剩余价值使用者的消费,那么,服务业资本家也降低了用于消费的剩余价值,也就是说,保存下来的价值总量从而产品总量增加了。
这里需要多说一句。《兼评》认为,如果服务劳动不能物化,自然不能生产价值和剩余价值,所以,《略论》不必再用占有与否来论证服务业资本是否生产价值和剩余价值。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在这里,我们发现我们依然面对着一个服务业资本是否生产价值尤其剩余价值的问题。因为,没有服务业资本,劳动力价值就不会降低比如V-V*=x,剩余价值就不会增加x,就此而言,我们也可以说服务业资本生产了剩余价值。《略论》在结束处指出了这一点,并说明在何种意义上《略论》说服务业资本不生产剩余价值,在何种意义上又可以说它生产了剩余价值。
5 什么是服务业
《兼评》提出了什么具体行业是《略论》所定义的服务业的问题。在《兼评》的例子里,餐馆业基本上不是《略论》定义的服务业。《略论》的定义很清楚:直接施加在人身上的为着实现人的再生产的劳动。它也指出,这样的服务业和通常所说的消费过程有很大差异,因为在后者中存在着许多没有分离出来的产品生产劳动和流通劳动。比如,烧菜在家庭里做的时候,属于社会消费过程;但它其实是一种产品生产过程,因为它生产出了可以直接取食的菜肴。因此,餐馆业仅仅是这样的劳动社会化之后形成的一个行业。同理,浴室的热水也如此。餐馆侍员把菜肴端上桌子的劳动,和招呼外卖的把菜肴送到家里的劳动是用一性质的。他们的劳动都体现在最后送到食用者面前的餐桌上的产品中。假设我们再设想一位重病患者或者一个婴儿,要有人把食物喂到他们的嘴里,那么,包括喂饭者的劳动以及一切在他、她之前在这些食物上耗费的劳动,都体现在喂到病人或婴儿嘴里的食物上。同时,这一切都可以社会化生产。比如雇保姆喂饭,比如设计出特定的机器,在特定条件下,一旦病人或婴儿张口,机器就把食物“滴”入他们的口中。在《略论》那样抽象的文章中,不可能也不应该去谈论具体的服务行业。同时,在基本理论没有厘清之前,也不应当开始讨论具体的服务行业、统计学上的第三产业等等的问题。
《略论》在讨论服务业从产业资本派生出来的命题时,举了产业资本办浴室的例子。在早期资本主义,以及在中国现在仍然有的状况,在比山西黑砖窑稍好的地方,工厂主会举办个浴室,让工人洗澡后回家,因为太赃了。在很多国有企业,可能现在还发洗澡费,就是说工人自己拿钱找地方洗澡了。《略论》所谈的是,就产业资本办浴室来说,是把浴室作为马克思讲的可变资本(劳动力成本)的支出来办的。而等到它变成洗澡费了,原浴室的可变资本性质就明明白白了。
《兼评》详细谈了浴室的具体产品等问题。其实,浴室和餐馆一样,不是一种纯粹形式的服务劳动的好例子。浴室主要是因为确实被产业资本当作附属事业使用过,所以《略论》才用它当例子。在《兼评》的浴室例子里,一直到热水产出和放在浴池等待消费者使用,都是物质产品。浴室和旅馆类似,主要是向消费者出租空间,同时也向消费者提供这个空间的其他物质产品,比如热水和洗浴设施、休息的躺椅或床等等。如果我们仔细区分,也许能够分出在浴室和旅馆价格(价值,如果两者相等的话)中,哪些是物质产品价格,哪些是空间的出租价格,哪些是在提供这样的物质产品和出租时需要的活劳动的价格。
关于具体服务行业的分析,自然也很有意义。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我从1982年起没有转到非马克思的经济学上,如果二十五年来我都集中工作在《资本论》上,我是不是已经写出了好几本著作,是不是已经建立了马克思框架内的《服务业资本论》?当然,是不是早就得罪了国内的“马克思主义者“,早就被禁止说话了(就像西方的马克思主义著作不能翻译成中文、倒是非马克思主义的作品可以大量翻译那样)。但是,我已经转向了,不能做那种假想了。如果《兼评》的作者或者其他人愿意在我的《略论》基础上,或者自己另建基础研究马克思意义上的《服务业资本论》,从基本理论一直延展到具体的服务行业,我是非常支持的。
6 两个例子
《兼评》最后用两个数字例子来说明如果按照《略论》的说法,产业工人的工资即劳动力价值在购买服务业产品时,和服务业资本之间不是等价交换。当然,《兼评》也说其例子不很严格。但我认为,最主要问题是数字例子的演算没有遵循《略论》的逻辑,或者《略论》设想的思想。《略论》提出,服务业资本的功能(和历史使命)是在消费领域节约劳动产品,而其动力是节约下来的劳动产品将成为服务业资本从而社会总资本的剩余价值。但在《兼评》的例子里,劳动产品没有节约,即使服务业资本等到了剩余价值,也全被服务业资本家消费了(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够平衡),社会产品没有节约,有没有服务业资本,对社会产品节约、对资本的历史使命没有意义。
很遗憾,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出一个数字例子来说明这个过程。整个马克思经济学体系是否能够做成一个数学模型也在争论之中。在《略论》里,我只是提出了思想,引出了服务业资本的存在意义和存在方式。至于它的精密形式和数学形式,我没有去做。就其逻辑来说,我想,也许可以这样看:
产业资本按照生产一个劳动力所需要的生活资料的价值付给产业工人工资;
如果产业工人就此进入个人消费过程,他化费完全部工资,并再生产出劳动力;
如果产业工人部分进入社会消费过程即接受服务业资本支配下的劳动,他将按照自己本来如果完全在个人消费过程中(即任何消费性劳动都没有社会化之前)再生产劳动力那样,把工资的一部分用到那些社会化地使用了的生活资料上;
社会化地使用的生活资料需要社会化的服务业劳动才能够转化为劳动力。社会化的服务业劳动在熟练程度上高于产业工人自己在个人消费过程中的同类劳动,因此从社会必要劳动角度看,服务业劳动的一小时值产业工人同样劳动的更多小说。因此,产业工人购买服务以及连同服务而社会化地使用的消费资料,生产出同样的劳动力部分,依然是一种等价交换;
但服务业劳动的较高生产率,使得服务业劳动可以有剩余劳动。于是通过在特定的工作日长度内的工作,他为服务业资本家“生产”了剩余价值;
服务业资本家获得的剩余价值超过了他的消费需要,因此,一部分剩余价值他将会用来扩大他的经营,即向产业资本家购买“生产资料”(对社会来说是消费资料或生活资料);
这样,产业资本家有一部分对应产业资本劳动力价值的产品,就不应当是纯粹只适合于个人消费过程的从社会角度看的生活资料,而必须是准备出售给服务业资本家用来扩大再生产的“生活资料”。当然,产业资本的产品,也有一部分是补偿服务业不变资本的资料。
所以,服务业资本的存在,在保证劳动力再生产的同时,把一部分劳动力价值转换为剩余价值,把一部分劳动产品节约下来用于扩大社会化的再生产。这样,服务业资本既实现了自己的剩余价值或利润的目的,也实现了为未来社会准备强大物质基础的历史使命。另一方面,工人受到了进一步的剥削,但这样的剥削没有损害他们的劳动力再生产,甚至还能够在同量劳动力价值下,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劳动力再生产(即新劳动力)。当然,马克思不愿意谈论这个“另一方面”,因为这里预示着服务业资本的出现是资本和劳动的“双赢”。马克思愿意谈的是工人的“输”和劳资的对立。
(这里再次向赵辉表示感谢,写出那么长的文章来评论我的《略论服务业资本》。我希望赵辉在评论《略论》的同时,也能够在知识上和创见上取得进步。同时,我也因为这么迟才回复而向赵辉表示道歉。 胡景北 2007年1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