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我对美国的推特等社交媒体禁止发布2020年大选“窃选”言论的做法提出批评,指出即使它们出于避免社会动乱的“善意”而这样做,它们的做法也无法避免动乱。果然,在当选总统拜登就职和准备就职的这几天,美国首都华盛顿集中了大批国民警卫队;美国的FBI公开警告在美国50个州的首府最近都可能出现因“窃选”而反对拜登就任总统的动乱;甚至美国六大军种的军头也破天荒地为此发表声明(这不由得让我回忆起自己年轻时,我国出现的各大军区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支持中央的电报)。那么,是不是要全面封网,是不是苹果和安卓的手机系统要全面封停,以杜绝可能发生的动乱?
我认为,目前的危机有很多原因。特朗普以“窃选”为借口否认自己败选当然是第一个原因。但是,就今天而言,特朗普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那些特朗普的支持者,美国其它人尤其是拜登如何做,以避免或至少大大缓和可能发生的动乱。
回顾2016年美国大选和特朗普就职。在特朗普就职仪式的第二天,华盛顿就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游行,不少示威者甚至举着“特朗普不是我的总统(#Not My President)”的标语牌。不过,那时候,许多示威者信心百倍:特朗普通俄门一抓一个准,抓到后,特朗普肯定被弹劾下台。我便碰到过充满这样信心的人(不过,当通俄门调查结果令他们失望之时,他们在2016/2017年交替之际的愤怒和沮丧情绪已经缓解,同时即将开始的新一轮大选又为他们提供了令特朗普下台的新希望)。与此对比,今天不承认拜登为总统的示威者清楚地明白,无论窃选多么严重,拜登不可能因此下台,因为国会不可能弹劾他。我想,这样的心理预期也许是2016年的特朗普反对者能够和平示威、2020年特朗普支持者不容易心平气和的原因之一吧。
特朗普不但在他的内阁否认败选,而且直接面向大众。特朗普和我们中国人熟悉的某位领导人当年搞文革的做法有不同又有类似。不同之处是特朗普在内阁中也声称本次大选存在严重窃选,而后者的想法对内阁秘而不宣;相同之处在于都直接面向大众(当然这中间也有巨大差别)。因此,无论特朗普现在是否被禁言,现在是否还对可能的动乱起直接作用,他的众多的支持者都可能用非和平的方式否认拜登的胜选。
在这样的形势下,作为胜选者的拜登,为了避免动乱,为了避免国家的损失和民主制度的损失,也应当直接面向大众,直接面向特朗普的支持者,直接回应特朗普支持者的要求。作为一个外人,我想,如果我是拜登,我会在这两天内向大众公开做出如下的明确表态:
1. 我就职后将立即推动国会组建独立的调查委员会,调查2020年大选中可能出现的舞弊和违规现象;我并且建议由一位共和党人领导这个委员会。
2. 如果该委员会确认在7个目前有争议的摇摆州中,两个摇摆州的舞弊和违规现象足以改变该两州的选举结果,我和副总统将立即辞去总统和副总统职位,而不管这两个州的选举结果变化是否会改变全国的选举结果,也不管国会是否会对我提出弹劾。
3. 我本人如果被发现以任何形式参与了2020年大选舞弊,我将接受最严厉的刑罚并且不加以抗辩和上诉。
4. 我尊重那些不承认我为总统的人。只要这些人以和平与合法的方式表达他们对2020年大选结果的异议和反对,我将呼吁、并在我任职后以行政命令的方式规定,不得歧视这些异议者和反对者。
5. 我呼吁社交平台撤销对2020大选阴谋论尤其窃选论的禁令,并且要求保障异议者和反对者的言论自由。
6. 我任职后,将成立独立的专家委员会,检视2020年和其它各次大选的过程,研究从没有出现过严重大选舞弊指控的民主国家与地区(如德国、日本甚至中国台湾地区)的选举方法和程序,并提出改进美国大选方法和过程的建议。(这一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美国必须最终结束它的大选阴谋论文化。我在德国经历过两次大选。不但那两次,而且就我所知,在战后历次大选中,败选政党从没有对大选结果提出异议,而是承认败选且表示检讨自己选举策略和各项政策建议的不当之处,以便下次获得更多选民的支持)
当然,作为从政几十年的老牌政治家,拜登比我明智尤其老练得多,对美国和民主制度两者的感情也完全不是我能够比较的。我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希望美国领导人和人民大众能够充分利用宪政体制提供给他们的广阔空间,仔细地为不同意见尤其对立意见的人群找出妥协和沟通的方式,以避免可能发生的严重动乱。到底如何做,还看美国人民尤其是它的精英阶层的政治智慧和自我节制。在这里,我为拜登祈祷、为美国祈祷!
“夜话”2021年第2期,2021年1月14日